两败俱伤？西川与戈恩的新仇旧恨

　　    功成名就的企业家都不免怀着“衣锦还乡”的心思，刘强东如此、许家印亦如此，戈恩似乎也不能免俗。

　　    邀请自己老家的艺术家打造一座雕塑，纪念自己掌管下的企业从濒临破产走向巅峰，与其说是为企业“树碑立传”不如说是为自己“打造金身”。

　　    此刻回顾过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何曾是好兆头。雕塑揭幕的庆典上，权力的暗战已经浮出水面。

　　    纪念碑还是“墓志铭”？

　　    2017年夏天的一个清晨，戈恩与日产全球总部的高管们和工作人员们一道为公司新落的纪念雕像揭幕。彼时，戈恩还是备受尊敬和推崇的日产汽车的会长。

　　    当他沉浸在喜悦中时，在他麾下效力多年、并被视为其继任者的社长西川广人却暗自不爽。

　　    这座名为“Wheels of Motion”的金属雕塑出自戈恩老乡黎巴嫩艺术家之手，为了庆祝日产汽车从1999年濒临破产翻盘成为全球最大汽车联盟的重要组成。

　　    换言之，这座雕塑实际上是为戈恩打造的业绩纪念碑。

　　    部分日产内部员工察觉到西川广人的情绪，但认定他无足轻重，不予理会；但另外一些人看来，雕塑证明了戈恩不合时宜的、挥霍式的自我致敬。

　　    “这令人震惊，”一位当时在现场的参与者回忆道，“大家在猜测谁来承担这项支出，谁批准的，为什么批准，又为什么不聘用日本艺术家来完成？”

　　    也许那天起，日产汽车会长戈恩和社长西川之间的嫌隙就已经明朗化。

　　    同时认识戈恩和西川广人的人评价，排除个人魅力和衣着打扮的差别，西川广人和戈恩拥有几乎一致的战略眼光和高度聚焦能力。员工调侃说，西川广人像是职业军人，比起喝酒享乐，他可能觉得加班更有乐趣。

　　    是非功过谁定义？

　　    眼下，戈恩或将面临10年刑期。官司背后，是权力的游戏。

　　    围绕日产汽车及其发展史，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开始发酵。

　　    西川广人和日产汽车方面的说法是，戈恩主导的全球收购是以牺牲日产汽车的可持续盈利能力为代价，并最终使得日产品牌陷入困境。因此，西川广人致力于开辟一条不同于戈恩的发展路径。

　　    但戈恩仍被公司很多人奉为卓越的最终决策者。

　　    另一种说法则是，西川广人屡屡失职。他利用戈恩在2017移交CEO权柄的机会有意拖延戈恩的步伐。据知情人透露，在被日本地检带走前夕，戈恩正在谋划管理层换血，核心之一是西川广人将下台。却不曾想，还没踏出机舱外，被捕的却是自己。

　　    戈恩对日产近来在美国市场的销量下滑和日产的整体策略不满。9月30日截止的上半个财年当中，日产的营业收入下滑了17个百分点。

　　    另外，戈恩对于西川广人对于日产汽车质检丑闻的处理方式也感到不满。由于工厂工作人员没有遵循正确的质检流程，导致日产仅在本土市场就召回100万辆汽车。

　　    西川广人的年龄也是一个问题。65岁的西川广人正踩在退休的门槛上。

　　    不过，戈恩再也没有机会将此事提上日产董事会议程了。被捕3天后，在押的戈恩就被日产董事会解雇了。

　　    在戈恩被捕后数小时，西川广人就开始动手清理戈恩的遗留问题。在当天晚间的新闻发布会上，西川广人抨击他的老同事是“欺诈的策划者”，并将其任期描述成“漫长的统治”；他还指责戈恩痴迷弄权，疏于日常管理、忽视了日本市场。

　　    本月，由于质检问题，日产宣布再度从日本市场召回15万辆汽车。此刻，高管们开始将这一问题归咎于戈恩坚持不懈地推动成本削减的政策。他们指出，出现问题的工厂之中，有一家正是因为缺少投资而使用了过时的设备。

　　    鸽派与鹰派之争由来已久

　　    在日企当中，会长往往是傀儡。但戈恩似乎是个例外。即使他辞去了社长一职，由西川广人出任社长，戈恩仍然是幕后操纵者。

　　    戈恩和西川广人之间的摩擦可以追溯到戈恩还担任社长的最后几年。当时，戈恩正在奋力推进“Nissan Power 88”中期事业计划。戈恩的计划是争取8％的全球市场份额，并实现8％的可持续性经营利润率。这项计划的实施很大程度上依赖在北美市场实现10%的市场占有率。以当时的情况为起点，这意味着要获得3%的增长。

　　    但后来，两个目标最终双双落空。

　　    与戈恩的大刀阔斧不同，西川广人首次以社长身份亮相是公布一项为期6年的商业计划。该计划一反其前任的激进做派。他宣称，日产的发展主题将围绕“稳定增长并保持一定的利润水平”。

　　    在因成本削减承压的日产雇员和在戈恩时代备受“摧残”的经销商当中，西川广人温和稳健的策略很受欢迎。但这种切换令戈恩的助手们亮起了红灯，在他们看来，体量最大的汽车制造商才能在全球化背景下幸存。

　　    实际上，在西川广人的温和政策下，日产开始收缩奖励机制以及大客户销售；进而在关键的美国市场，轿车市场“疲软”，恰逢日产正在主推旗下旗舰车型——第四代天籁。日产汽车的销量毫无悬念地开始暴跌，仅在4月份，日产和英菲尼迪品牌的销量就下降了28%。

　　    眼下，戈恩仍在狱中。他与西川广人之间的权利斗争已经告一段落。戈恩和美国人力资源主管格雷格·凯利在被捕后都不曾发布公开声明。但是，日本媒体称，戈恩否认了相关指控，称其薪酬跟日产管理层协商过。而现在，日本检方已经将审查范围扩大到日产汽车及西川等其他高管。这一场风波，无论谁是谁非，都破坏了投资人的信任，日产股票四周内下跌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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